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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都昌文学》第44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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透 过 冬 雾 王建军 清晨起来开车上班,碰上了冬天少有的大雾。 这真是场大雾,五十米开外难见物像。大地成了大蒸笼,笼罩着弥漫而混沌的浑厚氤氲之气,苍茫地将世界万物,吞隐于大野之中。 我打开雾灯和雨刮,把车开得蠕虫一样慢慢爬行,像那半盲孱弱的老者,在公路上非常小心而吃力地踯躅着。我瞪大眼睛,借雨刮一下一下的间隙,努力想看清前面的路,但视线被那天幕中的霾纱重重地垂下阻隔,路似一条缥缈的带子晃眼就没了。一些近或低的山和建筑物,倒尚可以望得见轮廓,那些远而高的,连轮廓都是如处梦境。
开车若碰到这种大雾天气,谁也免不了有些惶恐,总怕会出险不安全。但我要八点钟感到上班,没办法只好往前行。车子的前窗玻璃外,有了个雨刮倒能够刮掉蒙蒙的雾滴,车内却因在这冬天外冷内热的缘故,内玻璃已经凝结上了细密水珠,更加挡住了行车视线。我赶紧打开那暖气吹风的开关,将那层形成的雾气迅速吹开。 车拐过山角,出现了一道骑摩托车的人影。那人影缓缓地移动在浓雾中,似一道忽隐忽现的游荡鬼魂。我在他后面警惕地开着车,按了按喇叭提醒他注意。我睁大一双瞳仁,随时捕捉着他的许变方位,以免酿成车祸。我的这种专注与谨慎,使我想起了在社会上结交朋友时,也是这样地努力想看清一个人,从而判断应浅交、深交或不交。
人与人之间,确实也同样地存在一种“冬雾”,有时候冷而看不清,浊而望不透。只不过冬雾由天地间的寒气小水滴凝集而成,人与人之间的“冬雾”,却是由心雾和隔膜所构。而且那冬雾不可能天天都有,只是在有些时候发生,人却不行,之间总布层或浓或淡的心雾,抵御着世界,甚至抵御着亲朋好友,成心不让人看透你的全部心思,一直不分季节地人在雾在,如影随形着。冬雾在受到阳光的照射后,不用多久会慢慢散去,天空又重新变得明亮,大地的景物又变得清新,心雾却虽然也能经人们的互拨散去一些,但总散不彻底,难以干净。 自古有不少老话,“知人知面难知心”;“人心隔肚皮,做事两不知”;还有流传在我们这里的乡间俚语:“禾杆困成筋,不晓得丈夫(老婆)么事心”……就是针对那心雾说的。天地人互通,但天地间的雾气属自然景象,心雾则是看不见和摸不着的无形物,比那自然景象的雾霾更可怕。这可怕的心雾,犹如电脑上阻止病毒入侵的防火墙,成为一种防御,形成一种隔膜,既能有效地藏匿心扉,却也影响了友情,甚至是亲情间的正常程序运行。有的朋友交着交着就丢了,有的夫妻过着过着就散了,有的亲人处着处着就反目了……他们在最后,多半都会深深地叹息一句,唉!当初咋没看透,他(她)竟是这么个人呢?
我握紧方向盘,觉得无须去看清楚前面骑摩托车的人,只要把车子开得稳点再稳点,尽量地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就行。就像大千世界里的人们,正因为难以互相间看透,很多时候就干脆放弃撩拨对方心雾的奢望,与其糊涂地处之。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。”人无完人,何必要想法去彻底弄清楚,保留一点,其实挺好。因为保留的往往是一种朦胧美,还可以上升为想象美。维纳斯要不是缺了一条胳膊,人们哪会去把她想象成世界大美人。这犹如雾里看花,只要有花影,便能予人们无限的想象空间。人看人也一样,只当有了朦胧美和想象美,才能够互相大度,有望达到郑板桥的“难得糊涂”的境界。 车子又慢慢地驶进一道山谷,只见路两边的山与山之间,山上面的树与树之间,岩石与岩石之间,雾气缭绕成厚厚的霭幕,自天悬挂于草石林梢,恍如给人间搭建着大舞台。人们就是在这个大舞台上,各自演绎着人生,你方唱罢我登场。那套在身上的戏服,那扑在脸上的粉饰,充分地掩饰着内心与表情,就像这漫天冬雾,笼罩着偌大的滚滚红尘,使得芸芸众生,迷离万象,姿态各异,谁能捉摸?“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”人世中的你我,处于变幻莫测的现实社会里,都是在迷蒙中难觅人生真谛,都是在心雾中探索生活。 “苍地混沌埋,寒水烟迷睹。蔽日遮天梦似游,难见茫茫路。 若世满愁云,郁结缠冬树。雾里红尘欲拨开,好觅光明处。”这是我曾经写过的一首咏冬雾的《卜算子》词,此情此景,恰好体现。 当车子穿过山谷,快到单位时,天空终于出现了霁色,一缕温暖的阳光,终于刺破迷雾,使之渐散见明。那阳光先是把大团的冬雾,折射成旖旎的大光晕,然后再一点点驱赶,将雾气化成云烟。雾除后的大地更显得开阔,那工作地的单位房子,也像出浴后的风韵美女,越来越清晰地露出赧颜,似乎在对我能顶雾上班,送上亲吻。我的心亦慢慢地明亮起来。我想冬雾是大自然的一种奇观杰作,人的心雾则是通灵大自然的一种感应,两者都无须惧怕在乎,本身都是一种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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